黑桃冬菇

删的差不多了倒是。

【AINELS】光环

最近简直忙成狗,我再不把这个丢在文档里吃灰的玩意发出来,第二批三转国服就要实装了。假期快来吧我还想更新(……)

——————————————————————

青年踩着晶亮的阶梯稳步前行,水晶铸的地面光滑如镜面,空气里悬浮着结晶,从无数个切面映照出他的脸庞。

神官大人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但他走过时却驻足了很久,仿佛见到久别重逢的故友。

“有事?”神官大人的视线滑了过去,在他深红的发丝间停驻。

“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不过他的头发没你的这么晃眼。”青年的笑容疲惫又温柔。

“像你这样套近乎的人不少,”神官大人指向走廊的尽头,那里出了一团耀眼的光什么都没有,像是一切黑暗的终结,像是所有光明的开端,“但该走的路还是要走的。”

人的生命只是一场轮回,死亡是归零,绕过一圈之后从头再开始,而神官们不拥有死亡的特权,他们是这个世界上的动点,哪里需要他们就会被派遣到哪里,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被回收,但终归逃离不开既定的轨迹。

——————————————————————

艾因与艾索德的相识并非偶然,而是一次蓄意谋划的邂逅。

身为伊利亚女神的信徒,神官艾因自然是拥有着类似系统赋予的特殊能力,在他介入世界之初他便能看见主角头上的光环。虽然并非天使所戴的小巧圆环加两只小翅膀的组合,但是也不打紧,只要知道拥有着这个光环的人可以拯救这个世界即可。

从前艾因也遇见过拥有这种光环的人,可惜他们要么在旅途中死去,要么是还没长到足够的年纪便早夭。自艾尔爆炸之后就四散的艾尔无法恢复如初,他的使命也就没能完成,在这世上兜兜转了不知几百年。

艾索德是个上佳人选。

他已经长到可以远行的年纪,也有着救世主该有的素质,更重要的是在无数次失败之后艾因已经学会了如何更好地保护“主角”。

这一次他一定要完成女神交给他的使命。

但是这个救世主与之前的每一个都不一样,从前所有人对于突然出现的艾因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心态,唯有艾索德没有戒心似的靠近他,要一脚踹开他与这世界的屏障。

他一开始并不适应,然而随着红发少年走过的旅途太过漫长,让他潜移默化之中已对少年的亲近不再抗拒,也在少年的引导下与小队里的人和睦相处。

他本是这世界里匆匆一位过客,他在这里没有过去也不该有未来,奈何少年将他拉进了滚滚红尘之中,要他和自己一同经历人间悲喜。

在贝斯马的时候艾索德第一次成功在掌心点燃了一团火焰,那时候他脸颊上还有刚蹭上的灰尘与灼烧的伤痕,但当火焰在手心燃烧的时候所有的伤痛都被一笔勾销,他如获至宝地捧着那团火苗,艾因有幸成为了第一个分享少年喜悦的人。

尽管他不明白学会这样简单的法术有什么好开心的,但艾索德眼里的光芒是在是太盛,比他手里的火焰还要灼人。

或许是那份喜悦感染了他,他第一次露出了勉强称之为笑容的东西——是说,与公式化的温和笑容不同,那不是被设定好的表情,而是由“心”主导的情绪具象化的表现。

当然,少年非常不解风情地打断了他——

“艾因你这么笑好奇怪啊。”

随后他兴高采烈地和所有人分享了这簇弱小的火苗,精灵小姐摸着他的头毫不吝啬地夸赞着,魔法师小姐虽然毫不客气地嘲笑着“不过是很简单的法术”,却也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什么嘛,这不是很有一套嘛?”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被他的喜悦感染,为他的笑容而感到开心。

那之后艾因陪艾索德走过了很长的一段旅程,无论是解救半纳斯德时的鲁莽,还是邂逅纳斯德王女的窘迫,都由他亲眼见证,同时他也见证了少年的成长。

从前他认为人类是无法依靠的物种,艾尔的失踪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懈怠才让班德斯有可乘之机,然而这一路走来他也见证了艾索德从一个只知道一个劲往前冲的人变成了一位值得信任的队长。

但是……他的笑容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在进入拜德之后艾因才最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一变化,从前他们只是追逐着魔族的脚步,就算是沛塔的最后一役也不过是与魔族来了一次大规模的正面对抗,时间不够长,不足以让他们感受到魔族的狡猾与残忍。

在与巴萨内接触之后他们才开始了与魔族真正意义上的交锋,这让艾索德意识到战争不只是杀敌那么干脆的事情,战略的部署,计谋的运用都足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王宫大道那一役算是彻底刺激了他,他原本以为破坏了魔族的战车就能带领大家走出去,没想到战车被破坏的刹那,巨大的爆炸声取代了士兵们的欢呼声。魔族在战车里放了足够的克纳兹与火焰石,燃烧的人体、焦臭的肢体,这些都让艾索德感到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指挥失误……如果可以先确认一下战车的情况再让士兵们过去……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伤亡?

对艾因来说这是一次战术的失误,但也就仅此而已。可是对艾索德来说,这一次的失败让他将几十条人命硬往自己身上抗,他明知道自己扛不起来,但是如果他不抗,这些孤魂又该由谁来慰藉?

所以他说,他不要再做符文杀手了。

他说如果是一名杀手,取走项上人头固然简单,可他要的是足以保护所珍视之人的力量,如果成为了骑士领主他便能得到战术上的更多指导,同时也会拥有令士兵们信服的力量。

“但你不是说……成为符文杀手才是你的愿望吗?”艾因皱了皱眉。

随后他为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感到惊讶。

这个动作是他从那位半纳斯德那里学来的,每次雷文思考什么进入瓶颈的时候便会有这样一个动作,艾因最开始只是依葫芦画瓢地学了动作,后来也渐渐明白了这样一个动作在什么样的情绪下才会产生。

换言之,在潜移默化之间他变得愈发像人类了。

是因为艾索德吗?是因为自己见到了他那样的表情,想要理解那种表情所蕴含的意思,才回去学习人类的感情吗?

“我想要保护我珍惜的人,我想要被姐姐认可,成为骑士领主或者符文杀手都只是个途径,选择那一边都……”艾索德咬了咬嘴唇,“都没有关系。”

他还不过是个少年,却也已经懂得为了所执着的事物放弃自己选择的权利了。

艾因看见他头上的主角光环又亮了几分,原先在艾索德选择成为魔法骑士时这个光环就黯淡了下去,若不是它一直存在,艾因怕是要离开他去寻找别的“主角”了。

“责任”这个东西,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人,就像艾因为了“追随女神”这个责任甘愿在世上兜兜转这么久一样,艾索德为了自己所珍惜的人也愿意选择走上另一条路。

人类明明是鲁莽大意的,是不可理喻的。

艾因定定地看着艾索德。

但……人类确实又是令人敬佩的,让人没有办法不在意。

“明明是个臭小鬼而已,干嘛说得那么煽情啦!”爱莎走过去用力地敲了一下艾索德的头,“要做骑士领主就做骑士领主,到时候别输了之后哭着鼻子说要重新做符文杀手哦?”

“艾索德的话……你一定能行的哦!”蕾娜笑着为他打气道,“我们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背负的。”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做好走到底的觉悟吧。”雷文自然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即使是对于纳斯德来说,要选择与之前相异的发展方向也是不容易的,现在开始想要成为骑士领主太晚了。”伊芙也不会对他的决定过多干涉,这位纳斯德女王虽然表面上对周遭的事物漠不关心,但对艾索德的关心可以说是仅次于复兴纳斯德种族了。

“剑术的话,我也一直没有落下过,至于其他方面……也只有尽快去弥补差距了。”少年握紧了拳头,仿佛要把命运死死攥在手中。

那天的最后,艾因叫住了艾索德。

“艾索德,”他的笑容温和,终于染上了人类的感情,“我相信你。”

人类是不可信的。

但是如果那个人是艾索德的话,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他的决定,他的一切,都该是不用去质疑的。

“谢谢你,艾因。”

那之后又过了很久,他们认识了更多一起旅行的伙伴,艾索德的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艾因有时候会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向他,看他微笑,看他元气满满地折腾,竟然也产生了一种岁月安好的错觉,暂时遗忘了他的使命与女神。

但错觉就该有幻灭的一天。

在水之神殿的时候,艾因第一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力量的过度使用带来的急剧消耗让他狼狈到维持人形都足够艰难。

他后知后觉地想,自己真是被人类的感情侵蚀得太厉害,才会这么不理智吧?

魔族,魔族,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恨的生物存在?他还没有完成女神的使命,就要这么快回到女神的身边去了吗?他有何颜面去面对女神?

然后在那个至关紧要的时刻,在他的存在如同春日将化的霜一般被抹去的时刻,红发少年想起了他的名字。

“艾……因?”

那一声呼唤成了他与这个世界之间的最后一根蛛丝,将他拖离了深渊。

他的存在被找回,支离破碎的身体重新凝聚,力量开始回溯。

那个时候艾因才意识到,他对于少年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在所有人都因为艾因的消失而将他遗忘的时候,只有艾索德记得他,只有他在艾因的存在被所有人质疑的时候坚定自己的答案。

所以靠直觉行事的人类才这么不可思议,却又让人感到惊喜。

艾因开始变得非常在意艾索德,不,也许从更早之前他就开始非常在意艾索德了。不仅仅是因为他能为自己补充失去的能量,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保证。

这种感情太过复杂,以艾因对感情有限的认识无法解释,但是艾因愿意去探究、去理解这样一份感情。

如果没有艾尔之石,没有艾尔之石的爆炸,一切就该以“神官终于理解到了人类的感情”为收尾,即使这个过程需要冗长的时光为铺垫。

索雷斯,那位太阳的领导者,向艾索德伸出了手问他要如何选择。

姐姐或是艾尔?

艾因想不到艾索德会如何选择,一边是至亲,一边是整个世界。按理说他是主角的话该知道如何抉择,牺牲一个人来拯救整个世界是何等划算的一笔交易,可是以艾索德的性格他怎么会做出牺牲姐姐的决定?

所以如他所想,少年没有选择天平的任何一端。

他与艾尔融合时的光芒太过耀眼,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落下泪来,但与此同时艾因还看见了他头上的“主角光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亮度。

他想起艾索德选择成为骑士领主的时候,“主角关怀”突然闪出光芒,像是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再到如今的光芒大盛。

他终于恍然大悟。

如果成功与艾尔融为一体,那么艾索德就会成为艾尔,在这个艾里奥斯大陆上,所有人都只是这舞台上的配角,唯有艾尔是世界的中心,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这一切本该到这里就划下句点了,神官的任务达成,艾索德也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主角。

但是成为艾尔的话……就会和历代艾尔女神一样,意识被同化、被吞噬。

那他就不再是艾索德了。

如果他不再是艾索德,如果艾索德这个人不再存在的话……那他艾因到现在为止所拥有的所有感情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成为了艾尔之石,成为了世界的中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他拉住了艾索德的手,尽管无法阻止他与艾尔的融合,却也可以拼尽全力打开一个口子,打破这一现状。

艾因想,人类到底还是不可理喻的,无论是他们的决定也好,行为也好,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无可奈何。

艾因想:艾索德,你是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到头来我却成了背叛责任、背叛女神的人。

他听见了破碎的声音,是脑海里阻拦感情的那一道栅栏在破碎,那些汹涌的感情倾泻而出,将他变成海上一叶孤立无援的小舟。他听见了破碎的声音,是自己的身体在破碎,他的力量来自女神,与艾尔同源,如今却要用这份力量去对抗艾尔,最终只能走向毁灭的结局。

“艾索德——!”

他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如果喉咙已经破碎,那就用眼神,用手指,用身体每一个还未消失或者正在消失的部分去呼唤他。

他的存在消耗殆尽,艾索德本能地伸出手去回应他,最终只捧到了一手将要消失的碎光。

“艾……因?”

“艾……”

“……谁?”

少年跪坐在裂开了缝隙的艾尔之石之中,茫然无措地环顾着四周。

——————————————————————

少年再次见到神官的时候,神官已经被剥夺了成为动点的权利,他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定点,日复一日地指引亡者往生,见证所有人的死亡与新生,却不再为此动容,所有的感情都变成封闭的水晶漂浮在这个空间当中。

青年记忆的结晶在他走入那扇光门之后颗颗破碎,神官大人在那晶体变成齑粉之前从中窥见了一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虽然那张脸只是一闪而过,在少年记忆中也仅仅出现过一次,像是删档时不小心遗漏的一点。他开始觉得头痛欲裂,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松动,然而即使想起也不过是徒劳,毕竟感情对他而言是不重要的。对于一位神官来说女神才是生存的意义,其他的东西都只是附属品,可以随意丢弃,不需要去珍惜。而过于深刻的记忆不过是一场意外,为了保持对女神绝对的忠诚它们也会被抹去。

一切都只是泡影而已。

评论(8)

热度(35)